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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关怀——向死而生的尊严

来源:中国社会工作 发布时间:2023-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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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社会工作 时间:2023-02-13


书写社会工作

死亡本身不是问题,如何面对死亡才是问题

人的一生就是练习死亡

        我最青葱的学习时光是在中文系度过的,那时最吸引我的恰恰是那些看起来最痛苦的生命,甚至是更激烈的自杀。生命的悲剧深深地吸引了我,虽然我并不真正了解他们,但并不妨碍我尊重他们,比如屈原、老舍,又比如茨维塔耶娃、茨威格。研究生时读哲学和宗教著作,我依然被死亡这个概念深深迷醉。有一天,一个学弟问我:“你是否经常想到死亡?”我一下子呆住,虽然我经常阅读有关死亡的著作、谈论死亡,但内心并没有经常想到死亡,因为我感觉死亡离我非常遥远,毕竟我还非常年轻。

        这几年,似乎死亡的脚步一下子跟上了我的身影。我的博士生导师去世了,我们社会工作系有两位非常活跃的老师又先后离世,整个系的同仁很长时间陷入死亡的哀伤之中无法自拔。更令我震惊的是,我的大学室友有一天撒手西去了,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告别……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曾经说过:人的一生就是练习死亡。当年我只是把它作为抽象的哲学文字朗读,而今,当自己的身边也有人逝去,我才突然开始醒悟。这有点像当年我们第一次做临终关怀的公益项目。现在想来,当时那只是一个为他人服务的项目,而今,临终关怀更多地是为我自己所展开的生命追问与死亡探索。

从行为矫正到生命疗愈

        很长一段时间,我很迷恋行为主义。我觉得,心理看不见摸不着,心理治疗更像玄学,既不能证实又无法证伪,而行为是外在可见且可测的,社会工作对于个案的干预应该更多地集中和体现在行为上。比照戈夫曼的印象管理,我觉得社工更应该进行行为管理,我甚至颇为自得地将社工称为“行为大师”。

        班杜拉的出现打破了我的幻想,主体性的认知乃至情感开始被引入行为的决定变量,而萨提亚提出的冰山理论则让我一下子将外在的表象行为与最深处的生命本质关联起来。

        我有一段时间一直在认真地琢磨,行为主义的确看起来浅薄了许多,就行为论行为,很容易将人物化。认知行为主义将人作为具有认知能力的行为主体展现出来,但这个人其实是马尔库塞所说的单面人,或者说是单向度的人。而生命行为主义则将人的外在行为与内在生命关联起来,所展示出来的更像是全人。生命的本质不外乎生与死,生与死的关系则是海德格尔所说的“向死而生”,或者庄子所言“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十多年来我们的临终关怀服务外延一直在拓展,最终达至生命教育。

死亡其实是生的继续

        关于临终关怀的著作有很多,我印象最深的是加拿大医生乔奇诺写的《尊严疗法》。他在行医过程中目睹了大量的病人死得缺乏尊严,于是创造了一种尊严疗法,希望帮助人们死得更有尊严。很多人在谈到临终关怀时都沉湎于情绪化痛苦或自我感动式泪水,甚至有个医生说:“我不相信死亡是快乐的,我看到的死亡是痛苦的。”

        我曾经认真回想过我们做过的临终关怀服务的重要案例,至少从留下的文字记录里并没有看到太多的悲苦与绝望,反倒充满了欣慰与满足。死亡本身作为一种粗暴的剥夺肯定是痛苦和绝望的,但我们迎接死亡的方式却并不一定是痛苦与绝望的,当然还可能是有尊严的、体面的,甚至是美丽的、幸福的!

        我很喜欢用再社会化理论来解释社会工作甚至临终关怀。在此视角下,生与死不再对立,死不是生的异化和中断,而是生的继续,向死而生成为死亡最好的表达。看看那些成功的临终关怀服务案例,几乎每个都是带着尊严积极去生,而不是满怀绝望消极等死。

死亡本身不是问题,如何面对死亡才是问题!

(作者系华东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系副教授;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协会妇女社会工作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上海静安区春晖社工师事务所理事长)

来源:@《中国社会工作》2022年12月上刊,转载请注明来源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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